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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第 4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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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二這日,永安河邊熱鬧非凡。

清風被雪鳶拉著去永安河邊汲水,她們帶了兩把清風自己燒制的茶壺,遠遠的瞅著形狀便與旁人不同。

雪鳶本意自己去汲水,清風卻起了興致,搶過其中一把,下了河堤。她的杏色長裙在微風中輕擺,帶著早春的旖旎,令人不免多看幾眼。有認得清風的人在心中問了句,從前貌不驚人的三小姐而今竟這樣出挑了嗎?看那眉眼間的春光,當真是如微風拂面一般,和煦不刺眼。

清風卻不自知。汲了水朝雪鳶提了提手中的茶壺,笑意順著永安河的波光漾開去,漾到不遠處的瀾滄眼中。有人無意間掉了一只鞋,自上游向下,岸邊的人笑出了聲大喊“快撈!”那些在河面上支棱起一個鞋幫,有趣極了。瀾滄亦笑出聲,拉起自己的衣擺向前走了一步,要靜念拉著他手,拾起了那只鞋。

岸邊響起了歡呼聲和笑鬧聲,瀾滄笑著將鞋遞給身旁的人,大家又一個傳一個,將鞋傳給了主人。有趣極了。

清風亦看到了瀾滄的開懷,他的笑聲尤為爽朗,變了一個人一樣。

低頭擦凈自己的茶壺,準備回到書院燒了煮茶,卻見一雙腳出現在眼前,那鞋面清風認得,自己從前繡的,他竟然還穿著。擡頭看到他的笑眼:“待會兒要去上職,這壺水要靜念送去書院三小姐用作煮茶吧!”他口氣中亦沒有商量的口吻,全然自己定了。清風答應不是,婉拒不是,被他堵到了墻角。幹脆說了聲多謝。再想說什麽,那人已經抱拳彎身走了。

他走了,雪鳶迷糊了,輕聲問清風:“小姐,姑爺…不是,歐陽大人現如今好像哪裏不同了?”

“與你我何幹?”清風反問她一句,亦轉身走了。

靜念跟在一旁,冷不丁說了句:“我們大人現如今不僅用銀子大方了,還在籌謀著休沐。說是到了炎夏,要休沐個把月,帶咱們去烏蘭布統避暑;不僅要帶咱們去避暑,還想著再換個真正的大院子,種滿院子花草…烏蘭布統先不說,畢竟太遠,看院子這事兒是真的。”

“你們大人…被惡靈附體了?”雪鳶聽出靜念的炫耀,忍不住與他拌嘴。

靜念沒聽出來,還真的認真思量許久,說道:“興許吧,附的好。”

雪鳶一拳揮出去砸在棉花上,氣得半死,瞪了靜念一眼撇過頭去。清風等他們歇了,才問道:“你們大人看好院子了?”

靜念搖頭:“正在看呢。大人說就算看好了,要先好好歸置,若真的要搬,怎麽也該冬天了。何況是要賣了這處,再換新的,一來一往,要許久。”

“哦。”清風哦了聲,又扭頭問靜念:“你們大人哪裏來的這麽多銀子?與旁人同流合汙了?”

靜念連擺手:“大人不是那種人!是皇上賞的!這些日子大人正在查一個大案,馬上要有眉目了。皇上一高興賞了黃金千兩。”

“那你們大人…真是時運昌隆。”興許一句時運昌隆,了了這遭對話。到了書院接過靜念的茶壺:“靜念且先等等,直接把茶壺帶走。”將那茶壺的水換到旁的壺中去,遞給靜念。靜念接過去,與清風道了謝,走了。

“還去烏蘭布統,氣誰呢?與小姐成親之時不見這麽貪玩,和離了倒是活明白了!”雪鳶一邊燒水一邊生氣,茶壺撞在小爐上嘭一聲,差點沒碎了。清風心疼連忙制止她:“我的祖宗誒,你輕點!做把壺容易嗎我。他去烏蘭布統,咱們不好去江南?江山那麽大,你羨慕他做什麽?”

雪鳶突然站直了問她:“真去?不是玩笑?”

“真去。到時將書院托付給旁人,咱們說走就走。”清風笑著捏捏雪鳶的臉:“哪裏就叫我們雪鳶羨慕成這樣了?他去個把月,咱們走半年!”

雪鳶點頭:“就該這樣!”

清風與雪鳶講完,當真思索起去江南的事來。還是從前某一刻突然升起的做游俠的心思,無奈諸多牽絆,無法成行。但不做游俠,去去就回倒是可以。若是去江南,最好在煙花三月。那麽多詩裏寫過的江南,夢裏水鄉的江南,金陵、揚州、姑蘇,每一處都是一幅水墨。這樣思索了一整日,決定用三日安頓好書院,三日後帶著雪鳶和小七走。

當她將念頭告訴雪鳶和小七,二人都傻眼了。這麽快就要成行了?

“是,三日後出發。”清風鄭重點頭。

“去江南?”

“是,去江南。”

“去半年?”

“是,去半年。”清風笑意盈盈的眼,溫柔的看著他們,其實心中灌了蜜一樣,不停在讚自己,這個主意好。也驚訝的發現,原來很多事,真的想做,並沒有想象那麽難。只管去做,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肆意點挺好。

“去哪裏去半年?”荀錦一腳跨進來,聽到她們三人的對話,忍不住問道。

“去江南。”雪鳶嘴快:“小姐要帶咱們去看江南。”

“哇。”荀錦哇了聲,心中讚嘆清風這樣果敢,平日裏見她溫吞軟糯,哪成想決定大事之時毫不含糊。

“荀公子覺得我的點子如何?”清風笑著問他。

荀肆頭點的緊:“今年也打算去江南,可惜春闈在即,不能與你們同行。但過了春闈,倒是可以去追你們,一起游山玩水,快哉樂哉!”

“春闈若是高中呢?畢竟寫了“高中”給你,別白寫了。”清風問他。

“高中也可先回鄉省親,從江南拐道回鄉未嘗不可。”

“你這道拐的有點遠。”小七在一旁聽了半晌,終於插上了話。他這一句,說的荀錦臉紅了,嘿嘿笑了兩聲。

荀錦從前走的遠,清風有意拉著他問了許久,一一記了下來,這才放他回去。而後要小七去安排車馬,自己則回去收拾打點。

其一是書院的生意,自然要做。想了許久,決定托付給舒月。她生的美,性子又好,整日裏游手好閑…清風想到游手好閑四個字,笑出了聲,她在書院坐鎮,書院的生意差不到哪去。何況自己在江南,可以隨時送一些那裏的東西過來,京城人圖新鮮,也會光顧。這樣想著,又打算明兒叫小七去送信,請她來一趟。

其二是老太傅那裏,自然要去交代。不過眼下他不大管自己,又有荀錦幫自己說話,興許不會反對。

其三是衣食住行,得好好打點,東西不能太多,但必要的還得帶著。於是劃了個單子,將要帶的東西想好…

想到要遠行,清風心裏高興的緊。夜裏做夢都是江南煙雨,還有江南的..書生?

第二日與舒月說起,舒月直朝她豎拇指:“你去你去,保管你回來之時,生意好的不得了。”她拍著胸脯跟清風保證:“若是不好,我用景柯的銀子倒貼你,左右我要與他和離,那些銀子也與我無關,先替他花一些…”

清風聽到這,睜大了眼:“我以為你是玩笑,竟是真的要和離?”

舒月點頭:“騙你做什麽?要和離,他總是壓著不與父皇講,我等不起,過了春闈就與父皇講。”

“.…皇上降罪怎麽辦?”

舒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:“看見沒,腦袋掉了碗大個疤,寧死不屈。”

清風聽到這句寧死不屈,一口茶噴了出來,咳了半天。她發覺這舒月主意真的是正,不怕死的正。朝舒月豎拇指。

舒月拄著腦袋問她:“那個死鬼最近找你麻煩了嗎?”是問景柯今日有沒有來煩她。清風想了想,來過兩回,但都是在裏面兀自坐一下午就走了,也沒與她講話。

“這倒是稀奇。”舒月手指敲著桌子:“不定憋著什麽壞呢!這些日子換了個人一樣,趙越溪那也不去了,每日下了職就回府上,非要與我一起用晚飯。用了晚飯就在我房子坐著,到了夜裏也不胡鬧,乖乖走人。與他成親這麽些年,最了解他,一肚子壞水。”

舒月與清風念叨景柯念叨許久,這時書院外站著一個人,笑著看她們。清風推了推舒月:“你瞧是不是喝酒那日撞見的那個?”

舒月回過頭,看見關山月。心中無名火又起,微微偏過頭去,問他:“這位糟老頭子,來書院買字畫?”老字音重,擺明了在嘲諷。

關山月知曉她的性子,這麽些年來改不掉的耿直,點點頭:“慕名而來。”

舒月眉頭挑了挑,對關山月想著念著都是在夢裏,一見到他就不想給他好臉,扭頭對清風道:“這個老頭有的是銀子,開口甭太中庸。”她的用詞很值得研究,中庸,怎麽就用在了這裏?”

關山月也不惱,緩緩走進書院,逛了起來。他當真喜歡這個書院,裏頭每一個物件都透著仙氣,又應了凡塵二字,想來以舒月的性子,一般的女子她也瞧不上。這書院的掌櫃的,真的入了舒月的眼。他不看舒月,舒月卻在看他的背影,心中有些不平,歲月真是厚待了他,眉眼身姿,更甚從前。也不知這樣的他,懷中攬著的是哪家的姑娘?思及此,起身去水盆前看了看自己的臉,嘖嘖,芳華絕代,好在自己也不差。如今是那個關山月夠不到的人,這樣一想心中十分舒暢,於是又昂首挺胸坐回去,斜著眼瞄他。

“今日這書院真是熱鬧!”院門處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,景柯黑著臉站在那裏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瀾滄:我去烏蘭布統

清風:我下江南

瀾滄:我去個把月

清風:我半年

清風:順道看看江南的書生

清風:玩高興就不回來了

瀾滄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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